第5节

“这个西瓜好吃，比上次小李家送的好吃。”
  “他家的瓜被果林遮住了，怎么可能会甜。”刘婆婆道：“小李就是心太贪了，什么都想种一点。”
  山上果林除了原有的橘子树和梨树，另外还有少量的樱桃树、李子树、猕猴桃，这些都是小李租地之后栽种的。
  之所以种这些果树，也是小李觉得价格高，种好了可以多卖点钱，不过因为缺少经验，加上种得杂，所以只有橘子和梨子长得好。
  另一个文婆婆说：“对了，你们知道小李他们不打算租果林了吗？”
  “不知道。”顾奶奶看了眼对面的老太太，“你听谁说的？”
  “听小李他妈说的。”文婆婆将她昨天去镇上赶集碰到小李妈的事情说了出来。
  “现在小李动了手术，以后可能都不能做重活儿，果林就没有人管了，所以她们想等秋梨下果之后就不租了，到时候退了保证金之后拿去县城里开个小超市，坐在门口轻轻松松的收钱。。”
  “他们租了二十年，现在才过去七年，村子里能让他能拿回去？”
  “我倒是无所谓，就是看村长怎么说。”坐在这儿的几个老太太和小李家关系不错，也理解小李家的情况。
  “除非能找到人接手，要不然村长肯定不同意。”刘婆婆说道。
  顾奶奶将西瓜皮放好，然后擦了擦手，“保证金也不算多，比起每年给咱们的租金少多了，小李要真不想租了，村长也没办法。”
  文婆婆拿着竹扇子扇了扇风，“小李要是不租了，以后怕是没人租了，我儿子他们又在外地，不愿意回来，我一个老太婆肯定没力气去侍弄那几亩果林，以后怕是要荒废了。”
  “我们儿子也是，在城里买了房就不愿意回来了，要我说住在那种小了吧唧的鸟笼子里，哪有住在家里舒服。”
  “大城市热闹。”刘婆婆说道：“我儿子住在县城里他还不愿回来种地呢，我说隔得这么近，开车也就半个多小时，平时回来干干活儿，有什么不行的。”
  “年轻一辈都这样，肩不能挑手不能抬，我孙子叫他挑一桶水都挑不起来。”文婆婆又打了一张牌出去，然后问顾奶奶：“我听马家的说等稻子收了之后，就不把地往外租了？”
  顾奶奶眼皮抬了一下，“不租了。”
  “怎么不租了？你前两年不是说腰疼种不了吗？怎么又打算种了？”
  一旁安静吃瓜的顾以南说道：“文婆婆，是我打算回家来陪奶奶，所以把地收回来种点菜。”
  顾奶奶怕顾以南临时又变卦了，也没有同大家说她打算不离开村子的事情，所以刘婆婆几人纷纷露出诧色，“不出去上班了？”
  顾以南嗯了一声，“是啊，咱们这里好山好水，种出的菜味道比外面的好，我以后打算多种一些菜卖给外面的人。”
  说实话，刘婆婆几人都不大看好顾以南回来种菜，村子里家家户户都种菜，也没见谁靠卖菜发家致富的，所以当下都觉得顾以南是傻了，外面的大钱不赚，偏偏回家种菜，这不是白念那么多年的书了吗？
  但想归想，大家也不好当着面打击人，只是好言劝道：“南南，这种地可累了，天天泥巴里来来去去的，你能习惯么？”
  顾以南知道几个婆婆的好意，但她既然回来了，就不可能放弃的，更何况她手中有宝，也不怕亏本。而且她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，能陪着奶奶，能做自己擅长的事，便足以。
  顾奶奶帮孙女说话：“她想做就让她做了，现在都说要创业，种菜也是创业。”
  刘婆婆几人想想也是，“那得多种一点，我听我儿子是说，那些搞大棚的一天卖好几吨，还是很赚钱的。”
  “种大棚可要很宽的地，那南南还缺地吗？我们家的地荒废着，你要是缺地就直接去种，不收你的租金。”
  “我们家的也没种，你也可以去种。”
  几个老人是看着顾以南长大的，心地也善良，都想着要帮忙。
  现在家里有十几亩地，够顾以南种菜了，在没有打开销量之前，目前没有打算租地，“我先把家里的地种了，以后要是还需要租地，就找婆婆你们来租。”
  “婆婆不要钱，到时候你直接拿去种就是了。”
  ……
  傍晚日落时分，田间稀稀拉拉的有几个村民在收割稻子，鸡鸣狗吠，比白日多了几分鲜活。
  顾以南与顾奶奶沿着村子中央的青石小路慢慢悠悠的往家里走，余晖之下，两人的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红光。
  顾以南望了一眼郁郁葱葱的后山果林，“奶奶，咱们家的果林是最边上的那十亩，对不对？”
  顾奶奶看了看，“没有十亩，是八亩。”
  “我想起我小时候每年到冬天的时候，我就背着背篓去背血橙，背回家的时候跑太快了，结果摔了一跤，把门牙都摔没了。”顾以南想到幼时的生活场景，嘴角上扬，那时候想着能拿血橙换新鞋，再累都觉得开心。
  顾奶奶也想起了这件事，忍不住好笑，“那个时候你应该是六岁，让你别背太多你不听，非得装得满满的，结果走在半路上就背不起了，直接给压趴在地上了，幸好当时没换牙，要不然现在就成缺牙巴了。”
  “好像是。”顾以南想着也觉得好笑的，“现在果林种的还是橘子么？”
  顾奶奶道：“是，你喜欢吃橘子，等冬天结果的时候全部都不卖，全部留起来慢慢吃。”
  顾以南：“小李真的不租了？”
  顾奶奶道：“不知道，随便他租不租。”
  顾以南又问：“奶奶，小李租了多少亩？每月租金给你们多少？”
  顾奶奶算了算，“不到二百来亩吧，每年每户给两千块。”
  因为小李租的果林都是原本长着果树的林子，所以两千一年也不算贵，顾以南算了算，全村一共三十户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几亩果林，算起来一年租金差不多六万块。
  顾以南又问：“奶奶，保证金多少？”
  “三万。”顾奶奶说完之后，瞥了一眼顾以南，“你问那么多干什么？”
  “我看要是可行的话……”顾以南的话还没说完，顾奶奶便打断了她的话，“你想都别想！”
  顾以南吓了一跳。
  “你种菜的事儿还没整明白呢，又想种果树？不怕亏得裤子都没了？”顾奶奶训了顾以南一顿，然后背着手气呼呼的朝家里走去。
  顾以南看着走得串风的老太太，生怕她不小心摔了，忙上前去扶着她：“奶奶，咱们的菜好，肯定能卖出去的。”
  顾奶奶：“你就吹吧，我现在连一毛钱都没见着。”
  顾以南笑着道：“你别不信，等新的这一茬菜长了出来，我就摘了去卖，到时候你看看吧。”
  “你别一块钱三斤给我便宜卖了哟。”顾奶奶说完，裤兜里的老年手机便嘟嘟嘟的响了起来。
  第6章
  顾奶奶把手机拿出来，接通了电话，大声问电话那头：“喂！哪个呀？”
  “大姨，是我……”
  奶奶的老年手机大喇叭滋滋的响，还漏音，顾以南依稀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姨婆家大儿子的声音。
  “是大军呀，你妈身体好些了吗？”
  “好多了。”电话那头继续说：“我妈前些天胃口很差，一直吃不进饭，吃了大姨你送来的菜，胃口好多了。”
  “是吗？”
  “是啊，大姨，我想问下你那边还有菜吗？我妈就喜欢吃你送来的菜，超市里花大价钱买的她都不爱吃，你那边要是还有的话，我出钱买。”
  “地里还多着呢，还说什么买，你什么时候要，我摘了给你送来。”
  “大姨，得给钱，我这可不是给我们家摘，我妈隔壁病房里的几个阿姨也喜欢大姨你家的菜，都说要买几斤。”
  “她们要买？”
  “是呀大姨，她们都要，价钱好说。我明儿上午开车过来拿。”
  等到奶奶把电话挂了，顾以南才问道：“表叔要买菜？”
  “你表叔说你姨婆吃其他的菜都觉得不好，就觉得我送去的菜好吃，所以特意过来摘一点。”顾奶奶激动的手抖，“还有你姨婆病房里的其他老太太也说咱们家菜好，也说要买菜。”
  顾以南闻言，笑着道：“奶奶，我还没去卖菜就有人找过来买菜了，这生意以后肯定不愁的。”
  “那你也别卖太贵了要不然以后没人买。”顾奶奶想不明白：“你姨婆家条件好，什么好东西没吃过？怎么就稀罕咱们家这点青菜呢？”
  顾以南提醒道：“我们家的菜好吃。”
  “这倒也是。”顾奶奶也很疑惑，自从孙女回家后，自家的菜最近吃着味道的确变好了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
  “最近家里的菜的确变得好吃了，也不知是怎么回事。”最开始顾奶奶只觉得地里的菜长得水灵灵的，这几天眼见着炒出来的菜又香又好吃，也不知怎么会变得这么好吃的，“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？”
  顾以南在旁听着无声的笑，深藏功与名，“奶奶，要是有问题肯定就发臭了，不会变成这么好吃的。”
  “这倒也是。”顾奶奶看了眼自家孙女，微微皱眉，也不知在想什么。
  第二天一早，表叔就开着车上门了。
  顾以南听着叫门声，打开了院门，看到一个挺着个啤酒肚的中年男人站在外面，一只手拿着一个黑色公文包，一只手不停的擦汗。
  “表叔，快进来坐。”顾以南招呼着表叔进院子，然后朝灶房里喊了一声奶奶，“表叔来了。”
  “这是南南吧，好多年没见了，都变得快认不出来了。”赵大军印象里的顾以南又瘦又黑，文文静静的不爱说话。
  没想到几年不见变化这么大，又高又白，长发飘飘，完全不像乡下村子里长大的姑娘。
  “外面可真热。”赵大军进院之后便觉得凉快了，因闷热而引起的烦闷也消散了许多，他环顾了院子一圈，树荫浓密，凉风阵阵，还是村子里住着舒服。
  “有几年没见了。”顾以南招呼着赵大军坐下，又给他倒了杯清热解暑的凉茶。
  赵大军坐下：“没上班？”
  “没有。”
  赵大军正想再问下去，顾奶奶从屋里走了出来，“大军来啦。”
  赵大军起身朝顾奶奶走近：“大姨你是不知道，那天我媳妇儿做好了菜送到医院去了之后，我妈本来没什么胃口，结果闻着香味就吃了一大碗粥。隔壁房的阿姨闻着味儿也说想吃，尝了几口后就再也停不下来。”
  “这不家里的菜一吃完就催着我打电话了，说什么都要和你买一些菜，这不昨天打完电话，今天就催着我过来拿了。”
  “自家的菜不值几个钱，你妈喜欢吃随时过来摘就是了。”顾奶奶将早就摘好的菜抖拿了出来，“都是刚从地理摘的，新鲜着呢。”
  赵大军凑近看了看，上面还有新鲜的露珠，长得水灵灵的，“这些菜可真新鲜。”
  赵大军拿起一根黄瓜擦了擦，咬了一口，清香脆甜，味道很好，“大姨，你们家的菜到底是怎么种的，怎么吃着就比外面买的好吃呢？”
  “就随便种的。”顾奶奶没说谎，她真的就是随便种一种。
  “村子里种的没有施肥，纯天然无污染，有机蔬菜。”赵大军在c市做小生意，说起话头头是道：“那个o什么的e的精品超市，里面就卖的就是纯天然有机蔬菜，价格很贵，不过里面买的菜吃着还没上次大姨你送来的好吃。”
  那是肯定的了，里面可是含着灵气的。
  顾以南没有吱声，等奶奶说话。
  “你们喜欢吃就行。”顾奶奶将两大口袋菜提了出来，“大军你看这么多够不够，不够再去地里摘。”
  “够了够了，这起码得有三四十斤吧。”赵大军提了一下，发现还挺重的，“够大家分了。”
  赵大军又问：“大姨你这菜怎么卖？”